角声寒

【广蝉】空阶

第一人称视角

应该是广蝉吧,乱七八糟写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,有点疯疯的很矫情

ooc预警


  我从榻上惊坐起,蓦然想到隐鸢阁的夏夜,也是如眼前这般疾雷破空,泻雾倾烟,阁楼那样高,明月繁星都仿佛伸手可摘。

  “楼主。”

  一道影子闪过,我在温暖的怀抱里慢慢松开撕扯着头发的双手,这才觉出些许痛感。

  今晚是阿蝉在廊外守夜,她的耳力极好,雷声这么大,一定又被吵得睡不着了。

  “阿蝉。”

  那晚我说了太多的话,事后回想起来,却并没有几分言多必失的懊悔,或许因为面对的是阿蝉吧,我的事情,原本也没有阿蝉不能听的。

  “心纸君还可以传音,我知道刘辩还活着,既然他有他的考量,那便罢了,我不多问。阿蝉,我最开始的期望是刘辩能做一个明君,可是他回到皇宫后,我才发觉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,孝灵皇帝不喜他,却给他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,刘辩又能做什么呢?只是好好活在这世上,都是他的奢望吧。从洛阳一路回到广陵,路上是什么样的景象?我实在不想看第二遍,却又不得不一遍一遍去回想,将它深深烙在心里,要时时刻刻记得,我不能再将期望寄托在一个别的什么人身上,我要自己改变这世道。阿蝉,我成为广陵王这么多年,一路上血雨腥风,只是因为你们在我身边,我从不觉得害怕,阿蝉……阿蝉……”

  到最后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了,我便只是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。

  我并不害怕打雷,年幼时,反而很喜欢这样的天色:黑云翻滚、电闪雷鸣,我和刘辩挂在屋檐下的黄金宫铃随着疾风叮当作响,我就趴在窗前,古人行吟的诗句伴着雷声在耳畔回响。

  遂古之初,谁传道之?

  上下未形,何由考之?

  冥昭瞢闇,谁能极之?

  冯翼惟象,何以识之?

  人之一生,值得思索的事情太多。我实在是一个幸运的人,就像很多年前徐前辈说,哪怕把一切搞砸了也没关系,还可以回到隐鸢阁,继续做长辈们最最亲爱的小宝。我可以什么都不想,什么都不做,也会在宗族世谱上留下广陵王的名字,而不是简单的“刘姬”或“刘夫人”,可是也因为这份幸运,我到底看到了太多事,到底遇到了太多人,哪怕是为了年少时一桩桩惊艳到如梦如幻的际遇,我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,就这样匆匆百年。

  越来越冷了,阿蝉将我抱得更紧了些。

  她不喜欢戴首饰,自到了绣衣楼,也不再穿羌族贵女的衣裳,今夜连金簪也褪去了,只用胭脂色的缎带束着长发。

  我伸手扯掉缎带,阿蝉的墨发散下来披在两肩。只有我们两人独处时,她难得放松,因此眼中诧异的情绪也十分明显,我越发起了恶劣心思,拉扯着绞她的发带玩儿,似乎是担心扯到头发,阿蝉挪近了些,但始终没有躲开的意思,也许是因为这份纵容,我更加大胆,抚上她亮眼的麦色脸庞。

  “楼主,油纸伞在暖阁,我去取来。”

  阿蝉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。

  这样久远的游戏,我几乎要忘记了。

  刚下山不久时,广陵也下了一场大雨,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广陵可以下那样大的雨,北风卷地、烟尘漫天,厚厚的乌云遮天蔽日,雨珠斜着打进外廊,瓢泼一般响声震天,我们那时都才十几岁,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,徐前辈又纵容着,见这样大的雨,便玩笑说有天灾降临,众位仙人快取法宝抵抗,那抵抗的“法宝”便是从广陵王府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油纸伞。

  阿蝉那时候话很少——这是她不会说中原话的缘故,却很愿意陪着我胡闹,连徐前辈也跟着一起玩儿,现在想起来,傅融没有加入我们的行列,大约是因为看到被糟蹋的油纸伞难免心疼。

  我们拿着许多油纸伞,一个接一个在外廊下撑开摆着,期望这些“盾”能挡住“天灾”的攻击,伞被吹跑了就再放上新的,各式各样的花色在院子里飘摇,风雨实在太急,被扯裂的伞面像块破布一样摔回地上,年纪小的婢女们不敢去捡,阿蝉便一个个捡起来放回廊下,头发和衣裳都湿漉漉的,一双眼睛却很亮,像野外淋了雨的山猫。

  我忍不住轻笑一声。

  阿蝉当然记得这个游戏,也记得我是不怕打雷下雨的,可她却在多年后的另一个雷雨夜,窥见了我如此失态的时刻。

  其实也算不上失态,我有什么模样是阿蝉不能看到的呢?

  阿蝉似乎还是放心不下,我打发她去取油纸伞,她一步三回头地去了,拿来的伞面都是同一个花样:梧桐夏蝉。

  即便在这样的时刻,也要向自己强调蝉的使命吗?还是说,正是因为见到了我有这样难过的时刻,才更让她想要坚守蝉的使命呢?

  我向来并不会在阿蝉面前掩饰什么,从初见的时候就是这样,只是阿蝉也长大了,不再是那个扔给我黄金绿宝石做鞘的匕首,叫我直接手刃仇人的少女,可细细想来,她也没有改变,眼里依旧蕴着玉门关的羌笛声。

  我只穿着中衣,光着脚便来到了外廊,阿蝉抱着伞从身后追上来,替我披上衣裳,我侧身握着她的手,将人拉到雨幕中,再看阿蝉的神色依旧安然,仿佛不管陪我做什么事,都是应当的。

  雨声更大了,我拉着阿蝉直挺挺向后倒去,砸在院子的地上,脊背生疼,她对我没有防备,正摔在了我的胸口,抬起一双黑亮的眼睛。

  “楼主!唔……”

  我拖住阿蝉的后脑,抬起头吻了上去。

  “梧桐夏蝉”花样的纸伞撒落一地,中衣上也沾染了湿黏的泥土,天地万物都被抛在脑后,只有眼前的这一刻价值千金。

  “阿蝉……”

  我用指尖轻轻抵在阿蝉唇边,示意她安静听我的话。

  “阿蝉,没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,绣衣楼也一样,尽管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年,可是再过百年千年,沧海桑田,我们早就化成了灰,又去哪里知道绣衣楼还在不在呢?但是阿蝉,我们将来是要做惊天动地的大事的,是要名垂青史,在竹帛上留下你我的名字,也留下我们的故事,后人提起绣衣楼时,便知道蝉的存在,知道蝉的使命,只要活着的后人里,有人能够明白楼主与蝉的情谊,绣衣楼,就会一直在的。”

  绣衣楼会一直在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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